君檠

あなたには僕が見えるか?

【三日鹤】Amnesia

#鹤丸献上纪念日的祝贺,本来是个短篇,但越写越长......

#标题意为“失忆症”

#现代pa,平凡人不平凡的故事,私设有,注意避雷

#一发完结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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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三日月宗近,是你的恋人,我们已经交往了133天,今天是第134天。你可能不记得很多事,但我会慢慢说给你听,哪怕明天你将再次遗忘,鹤丸国永。”

       病床旁的小桌上摆放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封皮同样雪白。看得出鹤丸想伸手去拿它,于是三日月把本子推得更远,反而自己握住了鹤丸的手。

       即使三日月认为自己的记忆力并没有好到哪去,唯独与鹤丸相处过的那段时间,在脑海里清晰地呈现出一幅画。

       他将他们之间的故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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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遗忘一切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呢?」


       两人最开始只是简单的同学关系,就是那种即使在同一所大学可是专业班级毫不相干,在路上碰到也仅仅是擦肩而过的萍水之交,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曾得知。

       后来三日月在离学校三个街区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公寓,很小,占地50多平方米,就客厅和一间盥洗室,外加一个阳台。堂堂三日月大少爷放着自家豪宅不住,跑来租公寓的理由是和父亲吵架后被其赶出了家门,还顺带被克扣了零用钱,至于吵架的原因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不值一提,索性忘记了。

       搬家那天三日月的几个兄弟们也来了,颇有一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范,叫嚷着要给三日月的“新家”装修。一个小破公寓能有什么好装修的?床一摆、沙发一放、柜子一搁、窗帘一挂就完事了,不过三日月倒是让他们好好大扫除了一遍,省去不少请清洁工的钱。

       搬家只用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后三日月就立刻给四人下逐客令,说他还有一堆书要整理。几个人不满地被赶走,扬言道会经常过来看三日月是否还活着,毕竟让他一个人生活这种事情简直无法想象。

       好不容易轰走了这一群人,三日月转身上楼,这栋公寓只有两层,房屋横向一字排开,约莫有二十间,他的屋子在倒数第二间,和最里侧的那间格局对称。

       三日月的手刚搭上门把,最里面那间的门就被打开了,他好奇地侧头去看。最先映入眼眸的是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还散发着方便面的味道,提着它的那只手白皙而纤细,手的主人顶着一头蓬乱的白发走出来,后颈稍长的发尾散落在未被黑色V领T恤遮盖的锁骨上。那双金眸看到三日月时小小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对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哟,我是鹤丸国永,突然开门有没有把你吓到呢?”

       即使鹤丸国永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那道笑容却极其有力地撞在了三日月的心上,让他感受到比夏天的午阳还要炙热的温度。


    「隔壁住进了新的邻居,叫三日月宗近,眼睛里有一轮美丽的新月,和他的名字一样般配。」


       两人真正的交集是在夏末秋初,暑假结束的那一天。早上出门才想起自己并不认识路的三日月宗近,平常上下学都有司机接送,这次被赶出来,司机肯定是没有的了。他掏出手机想弄个导航,捣鼓半天也没弄出什么名堂,小狐丸给他的称号“电子产品白痴”可不是随口一说的。

       所幸三日月在下楼时在公寓大门口看见了鹤丸国永,后者正拿着一个白色的本子边走边看。他跑上前打招呼,鹤丸的反应很剧烈,“啪”一声赶忙合上本子然后抱在怀里惊恐地望向他。那神情,若不是一眼看出是个很厚的笔记本,三日月会以为鹤丸刚刚看的是小黄书。

       去学校的路程约莫20分钟,也是在这20分钟里三日月得知鹤丸和自己一个学校,于是他郑重地拜托鹤丸以后上放学务必要带上他,一个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但对于三日月来说哪怕认识一条天天走的路也至少需要两个月,鹤丸听后哈哈大笑,又与他闲聊起来。三日月承认,鹤丸是个非常健谈的人,一路上都是鹤丸在说三日月在听,偶尔附和一句“嗯”表示他有在认真听。这么能说的人三日月只见过一个,那就是需要帮几个兄弟收拾烂摊子时的石切丸。

       不过三日月倒是很喜欢听鹤丸说话,鹤丸很擅长聊天,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他都知道,但他给三日月说得最多的是自己给予别人惊吓的事,比如把朋友刚烤好的蓝莓蛋糕偷偷换成草莓的、藏在草丛里等他那个不爱说话不拘言笑的朋友路过然后跳出来吓他一跳......诸如此类。

      “你好像很喜欢惊吓。”

      “啊啊,因为没有惊吓的人生会变得很无趣,而且......”说到一半鹤丸顿住,然后苦笑着说,“惊吓往往使人印象深刻,至少在回忆起的时候会很轻松地想起来,这样心就不会先于身体死去了。”

       三日月装作没有看见鹤丸一瞬间近乎悲伤的表情,他觉得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与鹤丸交情不深,所以不去选择触碰。

       或许是因为人们彼此熟悉了以后,会变得渐渐留意起对方来,这之后的日子里,两人在学校碰面的次数逐渐增多。说起来他们都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三日月长得好看又知书达理,万年的一等奖奖学金获得者,公告栏红底黑字表彰报上的常客。鹤丸也长得好看,成绩虽然一般但是性格阳光,和他相处永远不会遇上无话可聊的情况,男生宿舍的联谊活动基本都会叫上他。

       三日月想自己以前没听说过鹤丸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极少关注外界的活动,但是鹤丸交际圈这么广的人却没有听说过自己的理由他也无从得知。

       午休的时候三日月从走廊的窗户往下看,一抹白色吸引住了他的视线。鹤丸搂着两个人边说边笑地走着,其中一个比他高,黑色的眼罩遮住了右眼,另外一个有着褐色的皮肤,一脸不耐烦地推开把头不断往自己脸上靠的鹤丸。他们应该是鹤丸提到过的两个死党。三日月看着鹤丸,他好像对所有人都能开怀大笑,那么前几天的上学路上,为什么会对自己露出那么寂寞的表情呢?

       等鹤丸抬头望向窗户的时候,三日月已经没有站在那里了。

       “鹤丸,怎么了,你有听到我刚才的问话吗?”烛台切光忠顺着鹤丸的目光向上看去,他什么也没看到,窗边空无一人。

       鹤丸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什么。我最近好得很,你和小俱利别太担心。”见烛台切一脸不相信,他嬉皮笑脸地拉着两人往食堂走去。


    「今天光忠又问了那件事情,我还是照样回答他一切安好,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却清楚的知道,“脑中有些东西在不断流失”这样回答他的话,会不会被吓一跳呢?」


       大概每隔几周,三日月的几个兄弟就会在晚上到他的公寓里做客,顺便带上一大包食物。公寓很小又没有厨房,三日月自己也不会做饭,通常是去楼下便利店买的简餐,他们怕三日月饿死,就时常带些美食安抚一下他的胃。

       几个人坐在公寓的小沙发上,不是抱着平板看电影就是拿着笔记本联机打游戏,今剑和岩融最为闹腾,疯狂输出的时候喜欢大吼大叫,那阵势简直要把房顶掀翻。石切丸凑近三日月旁边悄悄问:“我们动静这么大,不会吵到你的邻居吧?”

       三日月一想也对,他没有测试过这间公寓的隔音效果,要是吵到别人休息就不太好了。

       好在二楼只租出去了三间,除了三日月和鹤丸的,另一间隔得很远,住户表示完全没有影响。

       三日月敲了敲鹤丸的房门,大概等了十几秒后门被打开,扣着铁链所以只露出半张脸宽的缝,鹤丸疑惑地看着他。他的目光越过肩头看向屋内,没有开灯,黑压压的一片。

       “你已经休息了?”

       “还没有。”声音倒是挺精神,“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是这样的,房里来了客人所以有点吵,影响到你了没?”

       “这倒是没有啦。”鹤丸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一直带着耳机的。”

       “这样啊......”三日月又看向漆黑的屋内,凉风吹拂过来,黑暗中仿佛有一只野兽在低吟,声音喑哑,看着猎物的眼神急切而热烈,忙着将他撕吞入腹。“可我看你没有开灯。”

       鹤丸一愣,马上露出狡黠的神情,“因为我在玩恐怖游戏,将房间弄成同样的氛围岂不是很有趣吗?这样就更容易获得惊吓吧。”

       三日月苦笑,感叹鹤丸胆子真是不小,互道晚安之后转身回房,一群人听三日月说邻里没有受到影响之后,又立刻闹腾起来。


    「地板又硬又凉,每天起身时四肢都会麻木僵硬。不过这样的感受就和惊吓一般不可缺少,能让我深切地意识到自己是谁、还活着这件事。」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三日月与鹤丸倒是每天一起上下学,周末经常约着出去玩。

       天气骤冷的前一周,大学惯例举办了学园祭。那天三日月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他其实是极少参加这些活动的,一般会选择在窗边往远处随便看看,但作为学生会长他得时常察看一下校园秩序才行。

       刚走出办公室,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扯住三日月的袖子带着他拔腿就跑。

       那只手三日月见过,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又白又细,骨节格外鲜明,即使隔着制服,也能感受到那只手上淡淡的凉意。

       “鹤丸,怎么了?”三日月问着一言不合拉着他就跑的鹤丸国永。

       跑在前面的鹤丸回头,用空着的那只手比了个“嘘”的动作,又专心跑起来。他穿着宽松型的长袖白衬衫,卫衣外套的拉链没有拉,一跑步就兜起风来。三日月看着鹤丸,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被跑步时带起的风而吹乱的头发,觉得他真的像那白鹤一样,抖动着羽翼马上就要向天空飞去。一时间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不知道该奔向何方,紧握的手却是永远相伴的证明。

       两人没有停下,三日月纵使不清楚鹤丸的想法,却任由他拉着自己跑。他就算不常出门,身体素质却不差,只是没想到鹤丸看着跟营养不良一样,跑起步来丝毫不见吃力。就这样,被鹤丸从教学楼东面,拉到了西面的运动场。

       三日月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学园祭策划书,运动场这边应该是体育部的地盘,此时好像在进行借物跑比赛。

       被拉过终点时,四周传来欢呼声与惊讶声,不少本校的学生惊呼三日月会长怎么会在这里。鹤丸对自己将三日月带过来并引起四座震惊的情况表示很满意。

       然而鹤丸是倒数第二个冲过终点线的,倒数第一的倒霉蛋不幸抽中了“相扑选手”,他可能跑遍整座学校都找不到一个,于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弃权了。没有进前三,安慰奖倒是还有的,鹤丸很大方地把安慰奖得来的小鸡挂件送给了三日月,当作被自己拉着横跨一个学校的赔礼。

       “所以,你到底抽中了要借什么?”此时两人走出运动场,靠着花坛边的墙壁擦汗,鹤丸将两只手当作扇子不断地往自己脸上扇风,长时间运动让他的脸上起了一抹红晕。三日月又加了一句:“不会是‘学生会长’之类的词吧?”

       “才不是才不是。”鹤丸嫌弃地摇手,然后伸手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仿佛献宝似的在三日月面前展开。三日月想过,会不会像小说漫画里那些狗血情节一样,鹤丸拿到的纸条上写的是“喜欢的人”,想到这里,他竟然有些期盼起来。皱成一团纸条终于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老爷爷。

       三日月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是个老头子吗?”

       结果鹤丸托腮想了想,回答道:“啊,还真是。”他撇了撇嘴,那动作在三日月眼里真是可爱极了,“没办法,拿到题目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你。谁叫你生活习性真的跟一个老头子一样,爱喝茶,喜欢去公园喂鸟,用收音机听广播,早上五点还要准时起来做健身操!如果不是你的那张脸,我简直要怀疑那副身体里住着一个老爷爷!”

       听完鹤丸的话三日月更加哭笑不得,他这些老爷子一样的习惯早被三条的诸位吐槽过了很多次,如今看来是为难了鹤丸,竟然绕了大半个学校来找自己。

       “不过你们学生会办公室真是太远了,找你找得太辛苦,不然我肯定能拿第一的。这下光忠要拿锅追着我打了。”

       “烛台切光忠?你们怎么了吗?”

       “本来应该是光忠来参加借物跑,我只是一名普通观众,结果快比赛的时候他突然被料理社的社员拉走了,就让我替他跑下,临走前还万分叮嘱我一定要拿到第一名的奖品,那个平底锅他觊觎很久了。唉......”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小鸡挂件他肯定不会要,说不准还会把我做成油炸鹤丸。”

       三日月听后忍不住笑出声,烛台切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竟被他形容得如此可怕。被鹤丸瞪了两眼后收住笑声,脸上依旧是忍俊不禁。“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我吗?班级活动翘掉了,光忠肯定在忙社团的事,小俱利最讨厌这种场合,现在估计在哪里窝着睡大觉呢。真无聊啊,我也想有什么安排......”

       “那么,作为让你得不到第一名的赔偿,我陪你逛逛学园祭怎么样?”

        一听有人邀请他逛街,鹤丸的双眼立马放起光来,“三日月会长这么好心愿意陪我玩,你的工作不要了?”

       “哈哈哈,我这个‘老头子’也有想偷懒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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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买了章鱼烧,急切地放进嘴里反而被烫得原地跺脚。

       “你买了一份炒乌冬,尝了一口小声给我说这乌冬真硬、真难吃。

       “你去射击摊位玩,打倒了一个白色的鸭玩偶,说可以和你送给我的那只小鸡配个对,虽然大小不一样。

       “你半路碰上了烛台切,他并非来捉你的,只是让你别玩得太疯,麻烦我好好照顾你。”

       他对着病床上的人说,语气是数不尽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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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月突然对我告白并问我能否与他交往,还真是吓到我了。虽然很想拒绝.......像我这样的人,总有一天这份感情也会忘得一干二净吧。」


       交往的事情最先被烛台切光忠察觉,他发现圣诞节之后鹤丸不再经常来找他和大俱利了,连新年参拜都没有约上他们,反倒天天和那个三日月宗近待在一起。

       放学后好不容易见到鹤丸落单,烛台切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大俱利在男厕所把鹤丸给堵了。

       “你老实说,你和那个三日月宗近是怎么回事?”

       “三日月啊,我们正在交往哦。”

       烛台切早已打好了满篇腹稿,要是鹤丸宁死不从,就使出节节质问咄咄逼人的能力,今天说什么也要让鹤丸就范。结果两人竟然在交往,鹤丸还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这真是这几年来他给自己的最大份惊吓。

       “那、那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我们啊,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做了。”

       第二次巨型惊吓。

       鹤丸没说谎,他和三日月确实把该做和不该做的都做了一遍。在那个圣诞夜里,他们本来并肩走着聊天,或许是因为突然飘落的雪花太过应景,又或许是因为巨大圣诞树上装饰的彩灯迷离了双眼,八音盒里放出的乐曲把气氛烘托得格外浪漫,于是他们在那颗高大的圣诞树下接吻。情不自禁无非是气氛与心情的混合产物罢了。

       他们像普通恋人一样十指相扣着回到公寓,又在房间门前亲吻起对方来,和刚才蜻蜓点水的吻不一样,银色的丝线不断被舌尖勾出,因缺氧而急促的喘息声如同催情剂,这一次他们吻得难舍难分。鹤丸被吻得发软,险些站不住脚,三日月只得稍作休息,打开了自家房门把鹤丸抱进去,关上门后又重重地把他压在门板上,继续刚才的吻。

       他们从玄关一路辗转到三日月的床上,所到之处衣物落得满地都是。最后三日月伏在他身上,两人面对面,鹤丸一眼撞进三日月的那两弯新月之中。窗外因为积了雪,于是城市的灯光把夜空映得更加明亮,人声鼎沸如同跳楼大减价一般,落下后又像巨龙升腾而起。尽管窗外如此喧嚣,可鹤丸始终沉溺在三日月眼中的汪洋里,被月色迷住了心智的鹤一心只想飞向那遥不可及的月亮,这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尘世。

       于是那夜他们做了,融合了彼此。第二天鹤丸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三日月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三日月喜欢笑,但他对旁人的笑永远都温和有礼,无形间划出了一条生分的线,使他看似亲切,实际上是两个世界的人,高不可攀。可现在三日月退去了平常平易近人的伪装,发自内心、充满爱意地看着他。鹤丸正想说什么,三日月就先开口了:“做我的恋人吧,鹤。”

       烛台切叹气,他没想到这两人进展会这么快,学园祭那天还和普通朋友一样,才过了一个多月关系就发展成了这样子。但烛台切又是松了口气的,自两年前那件事之后,鹤丸变得生分疏远,如今有了喜欢的人,就代表他愿意接受新的生活。他知道鹤丸有所隐瞒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但他无法拯救鹤丸,如果三日月愿意接受这样的鹤丸,他也会放心。

       “你打算给三日月说两年前的那件事吗?”

       鹤丸摇头,“还没有说,我本来以为只是一夜情,第二天尴尬一笑当作无事发生,没想到三日月竟然提出要交往,还真是吓到我了,其实我那时候是想拒......”

       他没有说完,洗手间的门被人打开,是三日月宗近。

       “鹤,你果然在这里。”他看向了被烛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罗围住的鹤丸国永,“已经放学了却没有看见你,还好有人告诉我烛台切和大俱利往这边来了,我就猜你会不会也在这里。”

       被打断的三人有些尴尬,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三日月听见了多少,两年前的事鹤丸不愿意给三日月说,肯定是不想让他知道。

       烛台切出来打圆场:“我们刚好与鹤丸谈完事,你们快回去吧。”

       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偏要跑到洗手间来谈?鹤丸只能附和,他更惊讶于烛台切竟然卖队友。

        “嗯,打扰你们谈话了,我和鹤就先走一步了。”三日月走上前牵住鹤丸的手,对烛台切他们点头致意后走出了洗手间。


     「事情好像变得严重起来了。我开始遗忘一些烂熟于心的事,忘记在哪里上课、忘记公寓在哪,今天我甚至差点忘记了大俱利伽罗的名字。」


       三日月时常想起圣诞夜之后的那个早上,他准时醒来,怀中的鹤丸睡得正香,白皙的身体上遍布深深浅浅的吻痕,提醒着他昨夜的一室欢愉。但就算不用提醒三日月也记得很清楚,昨夜他清醒地保持意识,看鹤丸如何在他身下缠绵。

       他明确了自己喜欢鹤丸的心情,所以选择主动出击。被告白的鹤丸微微一愣,支吾着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看出鹤丸的犹豫,他却容不得犹豫与拒绝,于是再次吻上了鹤丸。

       “鹤讨厌我吗?”

       “也、也没有啦。”

       “那就是喜欢我了。”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你也没有否认,不是吗?”

       鹤丸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迷糊糊,被三日月不断亲吻后更加混乱了。三日月见鹤丸呆呆地望着自己,他又问了一遍:“做我的恋人好吗,鹤?”

       这次鹤丸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三日月,把头埋在他胸前,轻轻点了点头。

       新年那天他们去参拜,三日月对神佛之类的不感兴趣,但鹤丸兴致勃勃地要去许愿。把钱投进塞钱箱,摇完铃后他偷偷瞟了眼鹤丸,对方双手合十,一脸认真地祈祷着。

       “鹤许了什么愿?”

       鹤丸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才不告诉你,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哈哈哈,告诉我的话,我说不定会帮你实现哦。”

       “那么,就请三日月不要忘记我,我也不要忘记三日月好了。”

       三日月笑出声来,他伸手在鹤丸的头顶上揉了几下,“真是简单的愿望啊,我一定会实现它的。”

       晚上的时候他们在山顶看烟火,美丽的颜料在夜幕上炸开,如流星一样又跌入地平线,但很快又有新的花朵绽放开来,然后再次被黑色的笔墨涂抹掉,如此往复。光亮把鹤丸的脸庞照得一闪一闪,那双金色的眼睛贪婪地寻找着所有色彩,像是要把它们全都占为己有,三日月喜欢看这样兴奋的鹤丸。

       下一轮花火还没有来,世界重新变得黑暗,三日月侧过身,嘴唇向鹤丸移动,当他吻上鹤丸的嘴唇时,一朵更加巨大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照亮了一切。

       “三日月,”他们注视着彼此,看那双眼瞳里映出的斑斓色彩,“焰火很脆弱,义无反顾地升空换来的却是一刹那的美丽,它付出了一切只为在这夜空上停留一秒。”鹤丸踮起脚,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中,伏在三日月耳边说了一句话,他不确定三日月有没有听见,但他确实如此说了:

       “我就像那焰火一样脆弱。”


     「我许愿不要让自己忘记三日月,简单的愿望吗......才不简单呢。」


       三日月发现,即使成为了恋人,鹤丸对他仍有所隐瞒,倒不如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了解过鹤丸。

       鹤丸似乎有严重的脸盲症,他用了好长的时间,才记住了三日月几个兄弟的名字,并把它们与真人一一对上号。隔了几周后,又忘得一干二净。

       鹤丸在与他聊天时会笑得很灿烂,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笑容,可是说着说着,鹤丸会停下,愣愣地看向窗外,半晌转过头来对他说自己忘记刚才要说什么了。

       他也能时常见到鹤丸在翻看那本白色的笔记本,似乎对鹤丸很重要,从不离身。三日月并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即便是恋人,有着记日记习惯的恋人也挺可爱的。

       最让三日月在意的,是鹤丸的房间,与他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但三日月从来没有进过鹤丸的公寓。请朋友来玩也好、一起学习也好、滚床单也好,似乎都默认了在三日月的房间里进行。两人做完之后,无论多晚多疲惫,鹤丸从不留宿,坚持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鹤丸没有主动邀请过三日月,而三日月也不曾主动提及。

       直觉告诉三日月,那间屋子里藏着鹤丸所有的秘密,一旦推门而入,他将会解开至今为止对鹤丸的所有疑惑,但他隐约觉得,知晓了一切之后,鹤丸将会离他而去。所以他在等,他是个擅长等待的人,等鹤丸哪一天愿意对他和盘托出,他会全部笑着接受。

       保持适当的距离,在对方愿意接近的时候无一例外毫无保留地全部接纳,这就是三日月爱鹤丸的方式。

       他本以为自己将会等待很长的时间,然而这份等待就在凛冬消逝、暖春复苏的时节,随着鹤丸国永突然失去意识地倒下而终止。


    「原来失去记忆如此痛苦,这本笔记本上的内容过目即忘。有很多事情我渴望牢记却无能为力,我仿佛正在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快要消失了一样。」


       三日月赶到病房时,鹤丸还躺在病床上熟睡着,烛台切正坐在旁边照顾他。

       “怎么回事?”鹤丸身上疑点太多,今天突然在学校失去知觉,烛台切一定是知情人士之一,“告诉我。”

       烛台切看向他,又转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鹤丸国永,深深叹了口气,手指向门外示意两人出去说。起身时,拿走了放在床边的笔记本和公寓钥匙。

       他们在医院对面的茶馆内坐下,三日月却没有品茗的心情,他听着烛台切说话,眉头越皱越紧。

       “我和大俱利直到高中都是鹤丸的死党,高三时鹤丸随父母搬去了国外,还不到半年就遇上一起枪击案,鹤丸的脑部受到重击,大脑海马体与部分皮质区域受损,所幸生活方面没有受到影响。

       “但他的记忆却因此变得很脆弱,短期记忆没法转换成长期记忆,并且长期记忆会不断丢失。

       “打个比方,记忆如同一个盛水的盒子,输入量和输出量一开始保持着平衡,海马体受损后,输入量变得小于输出量,而且还在不断变小,所以很难产生新的记忆,旧的记忆还在不断流失。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记性不好,多重复几遍就能记住。到后来需要通过一些媒介才能记住,比如说那本笔记。直到最近,无论怎样都记不住事,而且每天都在忘记。

       “医生说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导致病情加重,再这样下去,鹤丸会不记得我们、不记得他自己是谁,甚至忘了怎么走路、怎么说话.......”烛台切的声音哽咽着,放在膝上的手不断握紧,直到指甲在手心里掐出一道深印。鹤丸平常是闹腾了点,让他无比头疼,可毕竟是从幼时就相伴长大的玩伴,鹤丸从来都有事自己扛着,不让他和大俱利担心,对他俩却是无比关照。

       “事件之前的记忆,鹤丸也忘记了一部分,他的父母就把他送回国内,希望以前熟悉的环境能让他有所恢复,我和大俱利正好可以照看他,可是他就算病情加重却什么都不愿意说。三日月,你是鹤丸的恋人,所以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件事。”

       “拜托你,”烛台切抬头,坚定地看着三日月,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谁都没有进过鹤丸的公寓,包括我和大俱利。我能看出鹤丸非常喜欢你,所以,请你了解鹤丸!”他低下头,隔着桌子对三日月鞠躬,然后直起身子,把放在身旁的笔记本和钥匙推到三日月面前。

       雪白封面的笔记本,挂着一块空白拼图的钥匙,这就是名为鹤丸国永这个人的全部。

       “我知道了。”三日月接过,然后起身,“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请你照顾好鹤丸。”


     「.......」


       三日月第一次觉得,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的动作原来这么难,他拼命控制自己的手不要颤抖,可似乎只做了无用功。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进去了,却没有了拧开的力气。

       他想起与鹤丸的初遇,鹤丸就是从这间屋子里走出碰见了他,然后给了他一个能照亮月亮、阳光一样的笑容。

       月亮可不能失去太阳啊......

       这么想着,最终推门而入。

       与他的房间一样大小的屋子,除了卫生间就只有一个客厅,只需要一眼就能尽收眼底。三日月只看了一眼,真的就是这么一眼,让他无法抑制地呜咽着。

       空的。

       空荡荡的。

       没有床、没有褥子、没有枕头和被子、没有桌子、没有灯。

       但并非什么都没有。

       木质的地板上散落着空白的拼图,看得出曾经被拼好过,却又故意被打散。墙上挂着被洗好的T恤,对于鹤丸的身材来说有点大,看起来似乎更适合大俱利伽罗。盥洗室里有好好地放着洗漱和沐浴用品。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就和鹤丸一样,内里是一片空白。

       三日月靠墙跌坐在地上,他面前是一块空白的墙壁,墙壁的另一边是自己的房间。他不敢想,却无法抑制地去想。

       或许鹤丸曾经也像他此刻一样坐着,在某个夜晚,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这座墙,而那时三日月与自己的兄弟们就在墙的对面嬉笑打闹。墙的那边传来欢声笑语,这边却寂静如坟墓。恐怖游戏只是鹤丸的谎言,那时候他就一直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听着隔壁传来阵阵笑声,感受记忆在脑海里不断流失。

       然后在无数个醒过来的早晨,最先感受到的是长时间睡在地板上的僵硬与冰冷,随即睁眼面对这个被他遗忘的世界。鹤丸什么都不记得,于是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是哪里,身体的本能驱使他翻看笔记,靠着这本笔记,维持他不被人戳穿的谎言。

       三日月翻开笔记,第一页就写了自己叫做鹤丸国永,有失忆症,正在一点一点地忘却很多事情,似乎鹤丸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一页一页地读过,前几页只是写了一些生活中琐碎的常识,例如烛台切和大俱利的姓名以及与自己的关系。越到后面,鹤丸越是事无巨细地都写在了本子上,看得出他变得不容易记住。和三日月的相处也被他很详细地写了下来,甚至还打上重点符号提醒自己要经常翻看。

       可就算再怎么记录,也没法把每天发生的事都写下来,被遗漏的记忆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压垮了鹤丸全部的精神。最近的几篇写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最新的日期是昨天,笔迹在“与三日月一起喝了......”处停下,应该是鹤丸连自己想写什么都忘记了,记忆丢失得如此之快。

       三日月想大声吼叫,直到自己声嘶力竭、头脑发昏,可仿佛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声带被切断,连呼吸都吃力。

       他想,鹤丸偶尔会露出的、被他刻意回避掉的寂寞的表情、说出的痛苦的话语,是不是无意识间对自己的求救呢?


    「我想要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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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你住院那天已经过了一周,我每天都会来这里给你讲以前发生的事。”

       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三日月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但床上的鹤丸就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目光呆滞、双眼无神。

       他已经连理解话语都做不到了。

       刚开始住院的那几天,鹤丸还能通过三日月的描述慢慢想起一些零碎的记忆,如今就像一个不哭也不闹的婴儿,空洞地看着远方。

       “鹤丸,你会好起来的,”他握紧了那双苍白瘦弱的手,然后又松开,“我已经让人去找治疗方法了,很快,你就能想起一切了。”虽然这么说着,三日月心中却没有底,托父亲的关系去询问了各类名医,得到的答复是失忆症在临床上的治疗记录少之又少,痊愈的病例更是屈指可数。

       被握住的手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三日月连忙抬头去看,鹤丸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些许微弱的音节,他起身贴近。

       “三......日......月......”

       微弱的气流拂过鬓发,撩拨着他的心弦,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却本能地张口呼唤恋人的名字,他的鹤,脆弱而美丽的鹤。三日月环住他,在额前落下一个吻。

       手机铃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小狐丸发来短信告诉自己他正在医院楼下。三日月轻轻拍了拍鹤丸的头,“等我,马上就回来。”

       见到小狐丸时,对方西装革履,似乎刚去拜访过名流要士。看见他走进,摇了摇头说:“国内的专家基本都问过了,但因为症状太过稀有,全都束手无策。”

       三日月沉吟半晌,才说:“我打算去国外咨询一下,应该下星期出发。”

       “难得见到我可爱的弟弟对某人某事这么上心啊。”

       “不要打趣我了,鹤丸还在等我,上去说吧。”说完转身把小狐丸丢在原地,被丢下的人只能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顶,抬脚跟上。

        到达病房门口时,只见烛台切站在那里,点头打招呼之后对三日月说:“鹤丸走了,不要去找他。”

       小狐丸震惊地站在原地消化“走了”二字的含义,三日月却一个箭步推开烛台切冲进病房。

       本应该在床上等他的鹤丸失去了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床铺,白得刺眼。

       “鹤丸?”三日月摇晃着走进,目光未曾从床上离开分毫。

       “鹤丸!!”

       猛地掀开被子,在床单上到处摸索着,鹤丸这么喜欢惊吓,此刻一定是躲起来准备吓自己一跳。他肯定不会离开自己的,一定不会.......

       三日月双眼发红疯狂的样子小狐丸是第一次见,他这个弟弟从小就一副老气的样子,对待任何事物都温和有礼,从没见他生气过,就和成仙了差不多。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急忙拉住三日月不让他对床铺作进一步的破坏。

       “别拦我!我要去找他,把鹤丸还给我!”

       小狐丸的身材还是比三日月要健壮点,奈何三日月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劳。

       烛台切走进,对着被小狐丸牢牢控制住的三日月说:“刚才鹤丸的父母过来把他带走了,他们会让鹤丸在国外接受治疗。”

       三日月绝望地看向床边,原本摆在那里的笔记本还在。

       原来如此,鹤丸没把笔记本带走,不仅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找他,也是给他的承诺,如果他真的能想起一切,那就一定会回来,取回自己的记忆。


       不能相见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三年又130天。鹤丸的消息一次都没有传来过,三日月不是没想过去找他,但他根本无法得知鹤丸此刻的所在,问烛台切他们,那两人只知道是去了国外,但具体在哪里却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原地干等。

       三日月大学毕业后,选择继续留在学校当研究生,那间公寓被他退掉了,换了间更宽敞、更大的花园洋房。他用全部的奖学金和各种比赛所得的奖金买下了它,想鹤丸若是有一天回来了,他们就能一起住在这里,他不会再让鹤丸独自面对空虚的自己了。

       他觉得自己与鹤丸就像是美乐斯与塞利奴提乌斯,鹤丸是那位奔跑着的美乐斯,而自己是被束缚在刑架上等待美乐斯来兑现约定的塞利奴提乌斯。他深知鹤丸比自己更痛苦,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不安、面对陌生世界的手足无措、却依然努力笑着的鹤丸,正在比谁都要努力地奔跑着。

       是等待的人痛苦,还是让人等待的人更痛苦呢?

       此时已是夏日,天气就好像他与鹤丸初遇时一样,蝉虽然喋喋不休地鸣叫着,但很快就会死去。在土里待了十几年的蝉,只为了来到地面上活一个夏天。

       三日月回到公寓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玄关门口有一处极浅的鞋印,还很新,正放在书桌上的白色笔记本被摊开着。

       有人来过。

       拥有这间公寓钥匙的,除了自己,就只有石切丸和小狐丸两人,不过他没有去检查钥匙孔,而是径直走向笔记,那是他三年来的精神寄托,容不得有人破坏。

       然后他看到,摊开的那一整页上,写了几个字:

     「吓到了吗?」

       三日月的心猛烈颤抖起来,这个笔迹他看了三年,早已烂熟于心,张扬而豪迈的气势,收笔时会自如地向上轻提,标点符号写得比字还大,简直就和某人的风格一模一样。惊喜来得太过巨大,他却不愿意相信,只觉得是谁顽劣的恶作剧。

       他环视四周,发现在电视机的风箱里夹着一张小纸条,纸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这电视机他上周刚买,不可能一早就有纸条放进去。三日月好不容易把纸条从小口里拿出:

    「真亏你能发现这里啊,不过我觉得还差一个碟机和一个PSV。接下来请去沙发那里找找吧。」

       若真是恶作剧,好像开得有点大了。但三日月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沙发上翻找着,最终在一个软垫的内芯里又看见一张纸条:

     「所以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欣赏水平!沙发颜色为什么要选绿的啊!三点钟方向。」

       他起身走向三点钟的地方,窗台上放着鹤图案的陶瓷存钱罐,将存钱罐打开,一张纸条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个地方真是大啊......我去卧室看看吧。」

       于是三日月来到卧室,在床头的收音机底下发现了熟悉的纸条:

     「收音机?!所以我说你像个老爷爷一样!这玩意怎么用来着.......对了,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搬来椅子,垫脚查看吊灯时,在灯泡的间隙里,果不其然发现了纸条:

     「烟花形状的灯我很喜欢,让我想起了那天一起看焰火的事情,那时真的觉得自己像是要消失了一样.......快下来快下来!垫着脚看多危险啊,腰闪着了可不好,去阳台。」

       三日月又从卧室走向阳台,有一只戴着圣诞帽的奇怪生物,正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纸条在生物的嘴里:

     「这是顺路买回来的,可以趴在任何地方的玩偶,还好今天风不是很大,不然它就要被吹跑了。ps:圣诞帽里还有惊喜哦。」

       他把玩偶从栏杆上拿下,脱掉那顶在夏季很不合时宜的圣诞帽:

     「玩偶真的是很棒的生物,我把它们放在厨房里了。」

       三日月在厨房翻找了一会儿,总算在冰箱里发现了纸条,说到底怎么会有人把玩偶放在冰箱里面,那是一只鸭玩偶和一只小鸡挂坠:

     「这个厨房也挺大,可我俩好像都不会做饭来着?看了这么多纸条,我觉得你应该习惯这种惊吓了,这可就没意思了,要不,去原点看看?」

       原点?三日月思索了片刻,决定回到书桌前,在那里他第一次发现了留言。不过书桌并没有找到其他线索,他拿起笔记本,毕竟被人撕下了这么多页,竟然轻了不少。然后他一页页翻过,除了写字的几页,空白的纸张几乎全被撕下,但有零星的几页逃过了魔爪,上面写着一些句子:

    「我不需要这些空白的纸张。」

    「过去的记忆姑且收下了。」

    「现在的我可以重新面对一切,和你一起。」

       最末的那页,用黑色的粗笔赫然写着:

    「准备好接受人生最大份的惊吓了吗?那就打开门吧,像我们初遇时那样!」

       三日月的心脏嘭嗵嘭嗵直跳,跳动声似乎要撕裂心腔爆发出来,他一步一步朝房门走去。越来越近了,那个人就在门外,那个人回到自己身边了。

       就像他们初遇时那样,这一次,三日月打开了门。


       “哟,吓到你了没,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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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1.文里没有写具体怎么治疗鹤丸的,查了几篇SCI论文结果看得我头疼,姑且认为是神经刺激+心理暗示+神经类药物治疗吧

2.美乐斯与塞利奴提乌斯的故事出自太宰治的《跑吧!美乐斯》

3.“是等待的人痛苦,还是让人等待的人更痛苦呢?”一句,是太宰治对友人檀一雄说的话,之后便写了《跑吧!美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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